窮小子與富家女研發出BNT 億萬富豪家不開車不玩社群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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編譯・王茜穎
2021年9月10日 週五 下午10:19·9 分鐘 (閱讀時間)
第一次的浪漫相遇,可能是在火車上、在餐廳、在遊樂園、在帝國大廈頂樓;對研發出輝瑞BNT疫苗的BioNTech創辦人夫婦來說,他們定情於血液腫瘤科病房。
九O年代初,年輕的住院醫師吳沙忻(Uğur Şahin)遇見前來實習的醫學生圖勒奇(Özlem Türeci)。
兩個土耳其移民的孩子,一個是貧民翻身,一個是天之驕女,在相距150英里的兩個城市長大,卻因理想走到了一起。
吳沙忻四歲移民德國,父親是汽車工廠工人,他從小志願當醫生,11歲迷上免疫系統「難以置信的美麗和複雜」,期待每次進城去書店,感激圖書館員為他訂科學和數學新書,並總特地預留給他。28歲時,他以腫瘤細胞的免疫療法論文獲科隆大學(University of Cologne)的博士學位。
圖勒奇出生德國,父親是外科醫生,她從小跟著父親巡房,甚至進手術室,六歲就第一次觀摩闌尾切除手術;25歲拿到分子生物學博士,比先生還早。
天作之合:「我們嫁給了我們的領域和對方」
癌症病房是他們愛情,也是事業的起點。
見證了癌症病房的生離死別,如何找到治癒癌症的藥,成為他們共同的夢。
「雖然我們能為癌症患者做的不多,但我們在實驗室裡看見了許多有望解決這個問題的潛在技術。」圖勒奇接受TED專訪說,但他們陷在明知有望,卻無能為力的煎熬裡——因為,從實驗室到病床的距離是如此遙遠。
他們立願成為連接理想和現實的快速橋樑,與死神賽跑;她特別強調要快,「快速到患者床邊,滿足高醫療需求。」
身為免疫學者,他們深知人類免疫系統的強大,選擇開發免疫療法,以子之矛,攻子之盾。當了九年的內科與腫瘤科醫生,2000年吳沙忻從診間走進了實驗室,加入美因茨大學(University of Mainz)醫學中心的癌症和免疫學研究。
他們很快發現了大學的限制。
「在大學裡,我們顯然無法繼續開發單株抗體(monoclonal antibody,僅由單一種細胞製造出來的抗體),因為光是臨床試驗前的開發成本就要2、3,000萬歐元,因此我們決定創業,獲取資金。」吳沙忻說。
2001年,他們共同創立了Ganymed製藥公司,開發癌症抗體新藥。
隔年,他們從創業夥伴變成人生伴侶。
對於人生中最重要的一天,圖勒奇的評價是:「那天規劃得很好,婚禮很快,結束後我們跟婚禮上的客人,基本上就是我們的研究團隊,一起回實驗室,所以沒有浪費到時間。」
圖勒奇為「天作之合」做了最佳註解:「我們發現彼此的研究領域互補,因此我們嫁給了我們的領域和對方。」
從未推出產品的癌症療法小兵
2008年,他們成立了BNT,吳沙忻當執行長,圖勒奇當首席科學顧問,後任醫療長;辦公室就設在美因茨大學裡,並納入了如mRNA(信使核醣核酸)等更多元的技術,寄望能利用腫瘤基因序列,在最短時間內開發出個人化的癌症疫苗,告訴身體細胞如何製造治癒自己的藥。
製藥界的小兵,卻勇於投入在科學界還屬天方夜譚的mRNA技術,招致許多質疑。
早期實驗顯示,別說治療,身體的免疫系統將改造的mRNA當成入侵者,車還沒開到目的地就被攻擊,引起發炎反應,許多人對這項技術不屑一顧。
2013年,吳沙忻招募死守學術界邊緣的無名科學家卡里科(Katalin Kariko)加入BNT。卡里科回憶當時她還被「前同事」嘲笑,「你那家公司連網站都沒有!」(但故事的後續是,卡里科成為家喻戶曉的mRNA疫苗發明人。)
資本市場和大型製藥公司也不相信,為此,他們必須將重點放在Ganymed的新型抗癌藥物,並開發治療食管癌和胃癌的新藥。2016年,他們以14億美元(約338億台幣)賣掉公司,重心轉往BNT。
在新冠病毒出現之前,BNT只是個研發癌症療法的小兵,甚至沒推出過任何產品;但吳沙忻在美因茨大學帶領的一小群科學家,與百里外的圖賓根(Tübingen)並列mRNA研究的兩大重鎮。
2018年起,BNT開始與輝瑞合作用mRNA技術研發新型流感病毒;2019年,獲得蓋茨基金會5,500萬美元(約15.2億台幣)的投資,研發愛滋病和肺結核的療法。
一次推出20種候選mRNA疫苗
2020年一月,吳沙忻在權威醫學期刊《刺胳針》(The Lancet)讀到中國武漢的新型冠狀病毒;他立即意識到不對,他很快地說服妻子和董事會:全球大流行一觸即發,傳播速度可能比報告作者預期的更快。
新冠病毒基因序列公佈兩週後,BNT啟動了「光速計畫」,投入500人尋找解方。二月,吳沙忻聯絡輝瑞談疫苗合作開發。三月初,當世衛組織宣佈新冠肺炎已成全球大流行時,BNT已有20個候選mRNA疫苗正在開發中;數日後,它與輝瑞和中國復星簽署協議,進行臨床試驗和大規模生產。
為了將十年壓縮成一年,他們同步進行試驗、製造和擴展。
「這意味著在我們沒有臨床數據的時候,製造和流程開發部門就必須著手擴大量能和興建設施⋯⋯這是前所未聞的。」負責與BNT合作的輝瑞高級副總裁兼疫苗研發主管詹森(Katherin Jansen)接受美國《福布斯》(Forbes)雜誌採訪時說。
2003年的SARS,讓科學家發現了如今大名鼎鼎的「棘蛋白」;面對新冠,BNT的作戰計畫就是讓抗體與棘蛋白結合,阻止其與細胞對接,並調用T細胞作第二道防線。
BNT疫苗能刺激產生兩種T細胞,一種負責掃描,如遇任何病毒,立刻偵測並殲滅被感染的細胞,減少病原體的繁殖;另一種負責協調,確保抗體精準鎖定標靶,並調用其他的免疫大軍,幫第一種T細胞助攻。
「透過滾雪球效應,你能啟動排山倒海的免疫機制。」圖勒奇解釋。
他們在小鼠、大鼠和猴子身上進行臨床前測試,隨後刷掉16個疫苗,候選疫苗只剩四個。德國聯邦衛生部的監管機構保羅‧埃里希研究所(Paul Ehrlich Institut),僅四天便核准其四月進行臨床試驗的申請,一天內湧入1,000多名志願者報名受試。
又有三個候選疫苗出局後,BNT和輝瑞在七月針對碩果僅存的疫苗進行了大規模的第三期臨床試驗,人數超過四萬3,000人,地點橫跨美、德、巴西、阿根廷、南非和土耳其。
騎單車上班的德國百大富豪
11月8日星期天,輝瑞執行長博爾拉(Albert Bourla)打給吳沙忻:「你想知道數據嗎?」
吳沙忻說:「不要!」
結果,他原先預期的八成保護力,竟開出高達90%以上的佳績。兩個信奉回教,不喝酒的夫妻煮了紅茶,以茶代酒慶祝,心中放下了大石。
見證BNT的成功,白宮首席醫療顧問佛奇(Anthony Fauci)表示「驗證了mRNA平台」。
BNT成為第一支獲得緊急授權的mRNA新冠疫苗,並成為僅次於AZ、全球第二普遍的新冠疫苗,遍及124國,過去一年股價狂漲超過550%,市值近800億美元(約2.2兆台幣),是德意志銀行的3.7倍。
科學家夫妻檔一躍成為德國百大富豪,但這兩個億萬富豪和十幾歲的女兒,仍住在辦公室附近的小公寓,家裡沒電視,沒車,不上社群媒體,騎單車上班。
當TED主持人問他們,瞬間湧入的財富會不會使他們分心;圖勒奇說:「對於一家以創新為核心使命的公司來說,資金充裕從來都不是問題。因為創新真的意味著你必須投資。」
過去,公司每年或每兩年都需要募資,許多試驗必須割捨;吳沙忻,說有了充裕的資金,他們就能實現所有的夢想。
「我們現在可以擴大規模,並更快地將我們的創新帶給患者,」吳沙忻計劃繼續研發前列腺癌、卵巢癌、胰腺癌和其他癌症的mRNA癌症疫苗。「我們依舊相信個人化的mRNA癌症疫苗將帶來新的產業革命。」他告訴英國《金融時報》。
「全文轉載自未來城市(「其實,我們嫁給了研究」定情癌症病房的富家女與窮小子,如何催生BNT疫苗?),欲了解更多智慧科技,請上未來城市官網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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